澄澈的谎言

纷乱的世界，冗杂的社会，晴空不再，只剩狞恶的乌云在一个个谎言中横冲直撞。可轻轻撩拨，有缕三月泉般的游丝在颤动，那游丝像爱琴海的浅水，像月牙湖的碧波，像珠江的支流，澄澈空明。

餐桌上，我与哥哥沉默无声，攥的变形的纸张似在嘲笑我俩儿的无知。低垂着眼睑，怕看到对面那双澄澈的眼眸。

半月前，正暖春，羞花含苞，绿柳吐芽。父母亲忽然对我和哥哥宣布：他们要去洛阳，享受下十多年未曾享受的二人世界。我与哥哥虽然诧异，却还是笑着接受了这个决定，却不知就在懵然间踏入了一个虚无的世界，那里，有父母携手共游。离开的那天，我们提着大包小包，在暖盈盈的阳光中将他们送上车，却看不清父亲手中从未让我们看过的车票，也忘了母亲在启动时说不清，道不明的目光。依稀觉得，她的眸光依旧澄澈。

而半月后，一纸医疗单据就击碎了我和哥哥浪漫的幻想。那张令人怵目的纸上，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的印着母亲的名字，就诊的日期，还有一串串复杂的医学术语。下方，有两张到北京的车票。那父母携手共游洛阳，琴瑟和鸣的旅行竟只是苦心编造的一场谎言吗？

想着想着，豆大的泪珠猝然滑落，将原本甘甜的饭菜也染的酸涩无比。耳畔，却忽有声音响起：“我也不想骗你俩儿，可你们的学习如此繁重，我又怎么舍得你们担惊受怕？这病，是难治，却不危及性命，告诉你们，做父母的反而心疼……”蓦然，我抬头，想将母亲的身影一毫一厘的刻在心里：头发没有以前亮丽了，发尾依稀可见分叉，有些枯槁暗黄；皮肤没有以前那么紧致了，又多了些细小的皱纹；嘴巴没有以前那么红润了，似乎蒙了一层白白的霜……只是，那眸光依旧澄澈。

这谎言，似是将人伤的千疮百孔；可我知道，这谎言如此澄澈。这世界，似是无比污浊；可我知道，那一缕游丝，澄澈的像三月泉，澄澈的像母亲的眸光，不含任何杂质，只有流荡的爱意。